我就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挥手招来服务生,指着酒水单,点了一份意大利牛排,一份义大利面条,然后很绅士地对储虹说:「你需要点什么?」
储虹略带些惊异地摇摇头。
我对服务生叮嘱,让他叫厨房快些,然后端起咖啡杯,将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
迎着储虹探询的目光,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眼神都显得无比真诚,就像和好朋友一样随意地说:「你知道,我昨天上课多嘴所以今天受到了惩罚。本来睡得就很晚,天刚亮又被值日官拖到操场来了个一万米的急速跑,然后又被教务处长和班主任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累得我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刚才,洗了个澡本想去大吃一顿弥补我体力上和精神上的损失,你一个电话,我就只有马上赶来报到,现在再不吃点东西,我会叫救命的。」
我话还没说完,储虹已笑了起来。
我继续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我这么大的个子,连续两餐粒米未进,又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我们既然是朋友,你就应该好好请我吃一顿,可你却把我叫到这里来请我喝水,简直就像是在给我洗胃,你于心何忍啊?」
听到我这带着些赖皮的诉苦话,储虹强忍着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那么说就是我错了。好吧,那我就请你好好吃一顿吧,免得你向鸽子告状说我虐待你,把你给饿坏了,鸽子向我发脾气,我可承受不起啊。」
气氛至此开始变得融洽,我们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当服务生将热气腾腾的牛排和面条端上来时,我也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早已饿得要命的肠胃让我很难保持所谓优雅的食相。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储虹和鸽子如此亲密的关系,我想我的情况储虹可能也大略知道些,我也用不着在她面前装绅士。
饿了一天的肚子直至此时才得以慰贴,那种舒服充实的滋味让我感觉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吃的最美味的牛排。
酒尚未饮,但饭已饱。两个只剩下些汤水和油腻的空盘子放在桌上。
「真舒服!」我拍着肚子由衷地说。
储虹一直用带着些欣赏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我舒坦的样子,含笑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我说:「足够了,谢谢!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储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就不言谢了,以后有机会到我们那里去,我一定竭诚相待。」
储虹听到我这么夸大其词地说,只是笑笑,叫服务生过来收拾,然后掏出一盒芙蓉王香烟递给我:「来一根?」
我没想到储虹竟然会随身带着香烟,其实女士吸烟我见得也多了,但一般来说,象储虹这种算得上白领阶层的女士一般都抽些薄荷型的女士香烟。
见我一时没有反应,储虹自己取了根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极为别致的打火机点燃,随着一股烟雾弥漫在我们之间,储虹笑着说:「怎么,不是说饭后一只烟,快活似神仙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她手中的烟盒里掏出一只烟,正准备掏火机,储虹已把火机伸到我嘴边,「噌」一声一股蓝幽幽的火苗冒了出来,我就着火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说声:「谢谢。」
储虹目光随意地望着大厅,淡淡地说:「怎么?很少看到女人吸烟吗?」
我顿了一下道:「不是,只是很少见象你这样的女人抽这种,怎么说呢?比较男性的烟。」
储虹道:「是吗?有哪条法律规定女人不能吸……这种比较男性的烟?」
我无言,苦笑一声,这确实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幸好,储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我们就这样喝着咖啡吸着烟静静地坐着,咖啡厅内的人渐渐少了,原本被喧闹的人声掩盖的音乐声已经可以听得很清楚了。香烟、咖啡、音乐、男人、女人,这本该是很浪漫很旖旎的场景,但我却觉得如坐针垫,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不难受。
我没有问储虹找我谈些什么?经过刚才的交谈,我知道肯定是关于我所在地区公安系统方面的话题。她继续保持着沉默,似乎是想给我些压力,但我这种见惯风雨的人哪会在乎这些。
就像很多男人在参加一些不能缺席却又极其无聊的会议时一样,我开始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虽然表面上仍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但心思早已神游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储虹也算得上是那种清秀雅致的美女,而她青春美丽的身体离我如此之近,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一丝半点的遐想?很奇怪?因为我经常会对一些美丽性感或者风情万千的女人产生幻想,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大淫棍,我相信绝大多数男人和我一样,都会有这种性幻想的。
储虹的外形是我很喜欢的那一类,而她作为鸽子好友和省厅七处的身份更会让我在幻想中产生一种禁忌的快感。可事实偏偏相反,我一点幻想也没有,反而只想早点离开她。
我试着让自己的眼睛去注意储虹长裙外白腻修长的手臂,高高隆起的胸部,然后幻想胸衣下那柔嫩丰盈的椒乳的形状,该会是怎样的幸运儿才能一览庐山真面目。这些百试不爽的念头却全然不生效,心里只觉得性味索然。
我收敛心神,很认真很仔细地观察着储虹,她清秀的外貌有种让人心动的艳色,清秀和艳色竟然也能拉在一起,真是奇怪。可偏偏储虹就是给我这样一种感觉。
我懒得再想了,或许,这就叫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有些人,你第一眼看见她就会产生好感,想与她交谈相处,她会给你一种很温暖很亲切的感觉;而有些人,外表很美丽或者很亲切,但你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乃至亲近感,储虹就是这一类人。
不知怎么回事,就算是在我们言笑甚欢的时刻,储虹身上仍有种让人难以亲近的凛然冷意,仅仅只是一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让我心底不由自主地发悚。
「你们地区这两年可真是出名啊,在省里都挂上号了。」
储虹很随意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我不由觉得一阵寒意,我打醒精神,应着她的话道:「确实如此,真的是有些丢脸,我想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几个头头只怕都睡不着觉。」
储虹脸上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说:「只怕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看他们不只睡得很好,也吃得很好玩得很好吧。」
储虹顿了一下又道:「你看看,这几年全省公安系统最出名的几件事情,前年,你们局民警抓赌抓到市法院,结果,一名民警被法院的法警手枪走火打死;去年,焦点访谈的记者在你们那暗访黄赌猖獗的情况,被在赌场看场子的民警打得住院;今年,你们局的民警非法从南京绑回了一名在当地投资上百万美元的新加坡商人,这些都只是影响较大知道的人较多的事情,其他没有暴露出来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听得脸上发烧,这些事情确实是太丢人了。
就像储虹说的,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在水面下还有更多更丑陋更肮脏的东西。
储虹看着我的神情,语气温和了一点:「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警察。否则,鸽子也不会视你为好友了。」
我笑笑,说:「谢谢,其实,我也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作了一些违心的事。」唉,何止这样,严格查起来,只怕我早就被开除公职,甚至追究刑事责任了,最轻的处罚可能也是清除出公安队伍了。
储虹理解地笑笑:「其实,在这个环境中,大多数人都免不了做些违心的事说些违心的话。」话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