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迟的视线在玄珠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她蹙眉道:“东西是从高寒的手中得来的。高寒如今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麻烦,她在空闲的时候极少外出走动,往来的人都是圈子里的艺人以及她的家人。”见曲繁霜抬眸注视着自己,晋迟又道,“那些艺人嫌疑不大,倒是她的弟弟高温——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交往的人极广,三教九流,需要重点关注。”
在将自己的调查结果简要的转述后,晋迟沉声道:“我会让人继续盯着的。”她的眉眼间掠过了几分寒意,宛如昆山雪般冷酷。在她的梦境中,有高寒的身影,那时候高寒已经同卫瑕走得很近了,而后卫瑕逐渐地颓丧以至于送了命。直至如今,其实找不到多少与现实迭合的地方,高寒远不能打破卫瑕的心防,可在“佛像”一事后,她对高寒的警惕和防备一下子提到了最高。
“好。”曲繁霜点点头应下了此事。
晋迟来长风观这一趟,只是为了卫瑕。在这个话题结束后,她并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就在晋迟走后,曲繁霜才收起了懒散的神情,锋锐的眸光落在了姬令姿的身上,抱着双臂冷冷淡淡道:“你来做什么?”别看姬令姿已经从容优雅地坐下喝茶了,实际上她也就比晋迟早到了几分钟,像是特意为了晋迟而来的。
“我只是来看看她的态度。”姬令姿微微一笑,又道,“你是因为我的目的不是你,而有所不满了吗?”
曲繁霜哼了一声,不客气道:“大小姐,您还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她快步地走向了姬令姿,眉头拢到了一起,“这个时候,你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晋迟手机上有你的气息了吧?之前的事情是你在捣鬼?”
“什么叫捣鬼?你这话都不太中听了。”姬令姿斜了曲繁霜一眼,慢条斯理道,“算是吧。”
曲繁霜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对姬令姿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很是不满。
姬令姿:“你不是掐算到了吗?”
曲繁霜的确从卫瑕和晋迟的身上算到了未来与现实交迭的痕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姬令姿,直到对方松口解释。
“是未来的我做的,接了一个倒转时间的委托。那时候的我力量是圆满的,但是到了现世就残缺了,能量在不知不觉中逸散出去,就影响到了两个当事人。不过现在玄珠已经收回一枚了,就不会再失控了。”姬令姿抬头瞥了曲繁霜一眼,又道,“至于更多的事情你不要问我了,我不记得了。”
曲繁霜相信姬令姿的话语,她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姬令姿的距离,冷不丁又道:“你是什么东西?”
姬令姿:“曲小姐,您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曲繁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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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淫雨霏霏,寒气渐重。
但是在晋家却呈现出了一股热闹与沸腾。晋衡因晋迟的松口而喜悦万分,恨不得举办一个极为盛大的生日宴,但凡与晋家有交情的都在邀请的行列。对于同晋衡走得近的人来说,晋家父女不和不是一个秘密,他们举着杯为晋衡得到女儿的原谅而欣喜,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将这一场生日宴当成了生意场。一切都是客套,只有谈起生意经或者自家儿女的终身大事时,才流露出几分真诚。
晋迟是在生日当天才跟着颜醒一起回晋家老宅的。
那个地方深藏着她的梦魇,她没有半分在那边过夜的打算。
“你怎么应下了?你不是不想见到晋家那边的人吗?”颜醒不解地转向了晋迟询问。
晋迟一掀眉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冷淡淡道:“他不是请了您当过说客吗?他以父亲自居,不给我介绍一段好姻缘就没休没止。”
颜醒望了眼晋迟,神情有些复杂。她跟晋衡不怎么往来,可在某些事情上则是与他意见一致。他们都希望晋迟身边有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孤零零。她看过宴请的名单,其中有不少门当户对的未婚青年人,这个生日宴大体还有着“相亲”的性质。不过晋衡怕惹恼了晋迟,并不会做的明目张胆。
晋迟见颜醒沉默不言,倏地轻笑了一声,她微微抬头望向了颜醒,问道:“您也这么觉得吗?”
颜醒没吭声,她的视线转向了窗外,许久之后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晋迟:“那大概会很难。”
在听了这句话后,颜醒没有恼怒,只有无穷尽的心酸。
那件事情改变了太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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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瑕是跟着卫天权一起过去的。
她往常不爱应酬与交际,到了现场一眼扫去大多都是生面孔。但是这些人都是卫天权熟悉的,她只能扯着一抹营业时的笑容,跟在卫天权的身后与那些不认识的叔叔伯伯打招呼,并听他们“张冠李戴”式地提起自己扮演的角色。卫瑕整个人尴尬得无所适从,她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纠正对方的话语。
这种糟心的情况是在碰到了曲繁霜和姬令姿两人才得以缓解,她迫不及待地从那群中年商人中逃离,长舒了一口气后准备向曲繁霜抱怨,然而在掀起眼皮子窥见姬令姿那张温柔的笑容时,抱怨的话语又卡在了喉咙里。
曲繁霜抱着双臂,她眼波转动,调笑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场合,怎么会过来?”